新加坡青年導演 6年磨一劍
陳哲藝新片《熱帶雨》探討人類複雜情感
【明報專訊】新加坡青年導演陳哲藝(Anthony Chen)曾在2013年携《爸媽不在家》出席多倫多電影節，當年這部電影還獲得了康城(亦譯戛納)和金馬等多個獎項，也讓陳哲藝備受關注。此次時隔6年，他終於再次攜帶新作《熱帶雨》來TIFF放映，並在多倫多接受了本報記者採訪，分享自己關於電影拍攝的思考和感悟。
四十出頭面臨危機的女人故事
談及為什麼會想要拍《熱帶雨》這個故事時，陳哲藝講自己其實一直對女性題材有興趣，「很想拍一個快要步入四十或者四十出頭、面臨危機的女人故事，去探討在遭受家庭以及工作事業的瓶頸時，這樣的女性會怎樣重新去洗滌自己、怎樣重新出發。」他笑說雖然自己還年輕，但身體裏卻像是有一個「老靈魂」，喜歡去觀察身邊的人，思考他們的行為邏輯。
在《熱帶雨》中，作為女主角的中文老師和自己的男學生之間發生了一段感情故事。陳哲藝認為，這種情感很難去定義，它展現的正是人類情緒的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模棱狀態：「我們人與人之間的情感、關係等，其實並不是很直白清晰的。在影片中，女主角一直沒能生小孩，和丈夫的關係也面臨問題。在這種情況下，這個男學生一方面讓她有了一個可以照顧的人，另一方面也給了她一種有愛的、溫暖的感覺，這不是簡單的男女之情。很多時候，我們的情感都挺複雜的。」
影片中出現的這段「師生戀」在道德上難以被社會接受，但陳哲藝指，他不希望在電影中只以道德來作為評價體系：「片中的感情其實是很打動人的，它沒有對與錯，比道德規範更為複雜。我們時常也能看到這類社會新聞，輿論通常都會批判老師，並對其加以懲罰，但實際上這些事情的發生過程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主動或被動的問題，而是涉及到更深刻的人類情感。」
看重電影的「真實」
對於陳哲藝來說，「真實」是電影表達中非常重要的一個方面。比如片中女主角溫婉自持的形象，也源於陳哲藝在生活中觀察到的真實現象：「在新加坡，有大部分中文老師都是來自馬來西亞，因為新加坡本地人不太看重華語，很少有主修中文的。這些老師可能並不是從大城市過來，而是來自一些鄉村，他們整體上都比較淳樸、簡單，穿著和言行舉止都比較保守，有一種比較典型的接收傳統儒家教育出來的女性氣質。」
電影的「真實」還在於情感反應的真實。陳哲藝強調：「雖然電影故事可以是虛構的，但是人物的行為邏輯、情感變化都應該是真實的。即使是科幻電影也可以很真實，核心在於用真正的情感去呈現人物。現在有一些電影會為了吸引觀眾而特別設計一些有噱頭的情節，我不喜歡這樣的做法。這種設計出現的後果就是人物的行為不符合他的當下處境，背離了情理，也不符合人性。」
呈現更成熟的作品
上一部《爸媽不在家》囊括了眾多獎項，陳哲藝對於《熱帶雨》能否獲獎則保持平常心態：「我覺得這個片子代表的是我的成長。2013年拍《爸媽不在家》的時候我才27歲，到現在已經過去六年了，不管是在生活上還是在創作上，都有新的體驗和感悟，所以也想給大家看到的是更成熟、更沉穩的一個作品。電影對於我來說是一個永恆的東西。每一部電影可能過幾年之後觀眾就不會再關注，但我自己卻要一直面對它。所以我對作品的期待不是拿什麼獎項，而是希望我自己面對它時，可以無愧地說我有誠實地對待故事、沒有把它拍壞，這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