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概念：李嘉 壞蛋面具下的功夫夢
【明報專訊】入行做演員17年、終獲得首個最佳男配角提名的電視台演員李嘉，想到自己終於第一次在頒獎禮亮相，興奮得像個小孩子。不少人認得這張臉是因為《城寨英雄》的大塊頭奸角「馮夏滿」，戲中他憑拳頭和真功夫使人畏懼，現實中他也確實是習武之人，恆常到九龍城一家武館鑽研武術。李嘉對功夫及演戲的要求一絲不苟，想讓人知道他除了熒幕上做過不同的角色，他還有另一身分——武者。
◆一.神憎鬼厭 夏滿哥深入民心
黑色棉服擱在李嘉高大的骨架上，又讓人想起他演活那個九龍城寨中有勢力兼「好打得」、四處欺負人的「夏滿哥」。李嘉首次挑戰「壞得徹底」的角色，十分留意觀眾的反應，發現觀眾也認為「夏滿哥」(圖)神憎鬼厭。劇集播映時，他一直瀏覽高登討論區，「(網民)說我做得幾好，幾開心！」角色壞得入型入格，更令觀眾信以為真，「(街上)有人會不敢走過來，怕我真人都是這麼惡」。面對眾多稱讚，李嘉壓低聲線說：「做好本份啫，是應該嘅！」
◆二.為角色 「寫自傳」
有時候，縱然李嘉只有一兩場戲分，他事先為角色做的準備，如認真研讀劇本、為自己的角色構思設定等等準備工夫，絕不比主角遜色。他謙虛地說：「這只是做演員的基本。」不久前播放完畢的另一套劇集《致命復活》中，飾演無人島上狂人「傻強」的他好像戲分不多，李嘉立即搶道：「咩唔多呀，無我個角色呀，安仔(即男主角郭晉安)死咗好耐啦，邊個照顧他呀？」他依舊揚起嘴角，像個「認叻」的小孩：「監製都信得過我，無給我對白，但又要我交戲，即是對我演技的信任。好！我幫你好好地做！」或者是這份任何角色都要做好的堅持，曾有劇集開拍後，發現「不夠人用」，臨時拉夫叫李嘉充當路人一角。經歷過被分配的角色屬可有可無，現在的他每次有份參與宣傳、開記招、試造型，都深感榮幸。
「配角都有所屬的人生」
日軍「黑木少佐」、城寨中的「夏滿哥」和在無人島上的「傻強」，都引起觀眾熱烈討論，可算是李嘉出演過30多套電視劇中的代表作。已在電視台打滾17年，仍未挑起大樑，李嘉可曾想過做男主角？他立刻搖頭：「唔得，唔得唔得……」，「擔不擔正，無所謂嘅，配角都有所屬的『人生』。我每次都為演出的角色寫他的故事」。「夏滿哥」人人感厭惡、望而生畏，只因李嘉演出前下苦功，構思角色的一舉一動。李嘉收到劇本後，得知這個角色性格及行事手法較極端，之前未曾演過這種角色，於是他就想像出「馮夏滿」年少的過去，「為什麼他長大後那麼好色，追求女孩子的方法這麼極端？」李嘉覺得，雖然他演的「馮夏滿」正值年壯，但似乎是因小時候的經歷，才塑造他長大後好色又動輒動粗的性格，當中的聯繫至為關鍵，也就要靠「想像」填補那個聯繫，「很簡單，因為他讀得書少，靠拳頭闖天下，靠大哥照顧他，所以他與大哥關係很好」。他想像出為何「馮夏滿」崇尚武力，想像就拼湊出這個角色，讓「馮夏滿」由一個虛構的人物變得有血有肉。
還記得有一幕，壞得淋漓盡致的「夏滿哥」準備強姦另一角色「鑫鑫」時，突然獸性大發，在囚禁她的籠前吞下生雞蛋，看得觀眾雞皮疙瘩。李嘉傻笑了一下說：「只是生吞，還要一take過。我吞下去那刻，個腦想『死啦死啦，好難飲』。」面上又要配合享受的表情，心底其實不停喊救命，停機後李嘉立即衝入洗手間，嘔個不停。如此「豁出去」，只為演好讓觀眾至今都難忘的一幕。
◆三.帶着功夫上舞台
電視機熒幕上，李嘉演的角色多以功夫戲為主。他與武術的緣分，早於6歲萌芽。當時身處北京的外婆要做眼部手術，他與媽媽為照顧外婆便暫住該地。停了學業，百無聊賴，便隨機選了加入武術隊習武，李嘉回想：「參加咗之後覺得辛苦，因為要成日跑圈！」回港後在小學有天才表演，他自告奮勇上台表演功夫，獲老師賞識，其後成為固定的表演人選。
李嘉靠着一身功夫衝出學校舞台，五年級時更於當時剛上任的港督彭定康面前，帶領一班比他還高一級的小六生歡迎港督到任。當日表演時烈日當空，李嘉汗如豆大，彭定康就幫他抹汗，李嘉印象還很深，「之後他拿了條手帕給我，嗰陣唔識嘢，無要到」。
◆四.「演戲也是一門功夫」
中五畢業後，李嘉考入電視台的動作特技演員訓練班。如此鍾愛武術，卻沒有全職走功夫路，他笑言：「鑽研武術，搵唔到食嘛！」年紀輕輕已深明現實的他，就找到演戲這份與功夫有關的工作。但演員的工作不固定，李嘉試過兼職做輔警，「想會不會有些功夫用得着，不過原來不是，被人問路最多」。一年後，李嘉因受傷而轉型為演員與主持，但為要練肌力，他又跑去當保鑣和貨櫃碼頭拆櫃工人。
輾轉做過數份工作，李嘉還是繼續當演員維持生計，原因竟與功夫有關——「我覺得演戲也是展現功夫的一個範疇」。他解釋，練功夫除了拳腳之外，也是訓練心理狀態，要學會出拳時可收放自如。「做演員要控制自己的情緒，控制不好就會反被角色控制，即抽離唔到。做演員，對我來說就是透過演戲，來磨練自己的內心」。但有時演戲會與功夫結合起來，李嘉正色地說：「拍戲演出的功夫同真實的功夫是不同的。」電視劇集塑造出不少「武林英雄」、「打女」等等，但大多演員卻沒有真功夫，「其實好多時演員也是埋位前先學，即刻記」。
◆五.「我淨係鍾意練功夫！」
李嘉坦言，當演員而不為人熟悉時，生活可以十分困苦，但他知道演藝路是要「捱出來」。「我淨係鍾意練功夫！至於演戲，因為我當是功夫的一部分，所以可以接受(演員不穩定的收入)」。樂天的性格，大概是上天賜給他的禮物，而他默默努力多年後，終於為人熟悉。「我無想過將來，過得一日得一日，所以我這17年過得好快。」李嘉帶點孩子氣地笑說。
學過空手道、拳擊、泰拳等等，李嘉少年時不斷尋找適合自己的功夫。10年前來到九龍城一間樓上武館學習周家螳螂拳。螳螂拳力量強、速度快，使他着迷。但當時李嘉年少氣盛，愛與人比試，沒有待在同一家武館而四出找人較量，多年過去又回到那家九龍城樓上武館：「個圈兜了9年。」情繫功夫的他現計劃出書，想教人分辨何謂真功夫，「等於珠寶鑑證書、品酒書，我呢本就教你點樣品評功夫」。隔了一會，李嘉又笑着說：「我不止識打，我會寫兩手字，我其實都是一個文人！」
■相關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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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發性(spontane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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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自己(self-understanding)
文：陳自穎
圖： 陳自穎、資料圖片、受訪者提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