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喘的哮喘 從久咳說起
撰文•梁雁齊 | 攝影•鄭樂天、趙賦禧、徐子豪│部分圖片•Thinkstock
早前在工作場合碰上一位公關朋友，她面戴口罩，咳了幾聲，當筆者欲上前慰問幾句，她急忙澄清，「我只是氣管敏感，不會傳染的」。她有如此反應，筆者很理解，在超級病菌的年代，許多人的確會聞「咳」色變，然而引起筆者興趣的，反而是她口中的「氣管敏感」，實際上是一種什麼病症？它的行蹤飄忽，面目模糊，看似可以理可以不理，事實卻有不少人受其所困。揭開「氣管敏感」的面紗，原來是哮喘的朋友，久咳不癒是一項重要的追蹤線索。
痰涎的啟示
一般上呼吸道感染分為病毒或細菌感染，痰的顏色可作為其中一個指標。若是一般病毒感染，白痰較多，通常一周至十天內可自動痊癒；若痰很黃很綠，是平時沒有的，會擔心是否細菌感染，可能要處方抗生素；若痰帶血絲，有可能是下呼吸道感染，如支氣管炎、支氣管擴張，甚至肺炎，這些疾病咳嗽情況及康復時間會較長。
至於過敏性咳嗽或哮喘病發，痰涎則多為白色並呈清澈狀，且夜咳較厲害，病情反覆，可持續一個月以上，病人多有過敏病歷及家族敏感病史，如哮喘、鼻敏感或皮膚敏感等。
夜咳嚴重 難以入睡
李小姐自去年11月中從上海旅遊返港後，開始咳嗽，基於旅途舟車勞頓，旅程未及完結已經發病。「那天遊畢蘇州，晚上回到酒店非常疲倦，感到周身痠痛不適、喉嚨劇痛，翌日開始猛烈咳嗽，痰量很多，喉嚨極痕，有時咳到想嘔，遊玩也再沒心情。」她回想那次咳嗽發生前沒太多先兆，初時只感到疲倦及喉嚨不適，後來愈咳愈嚴重，豈料這場頑咳足足纏繞她近三個月。
縱使咳得辛苦，初時李小姐以為是普通感冒咳，不以為意，回港後看了普通私家醫生，吃了五天藥，咳嗽未止。「很多年沒試過咳得如此厲害，尤其晚上睡覺時，感覺氣道經常有痰涎及有一道氣直湧喉嚨，要狂咳及將痰吐出，氣管才能舒暢，而半夜、臨天亮前一定咳醒，幾乎晚晚如此，令我沒覺好睡。」在上海病發至回港就醫，輾轉已有十天，李小姐的咳嗽未見好轉，她以為第一位醫生處方的藥物不適合自己，於是轉向私家醫院的普通科門診求診，結果是一個月內看了三次醫生，咳嗽仍時好時壞。
咳嗽一個月以上需詳細檢查
如此看來，李小姐久咳不癒是斷症還是藥物出了問題？故事繼續前，先給大家講解一下關於咳嗽的常識。究竟普通感冒引發的咳嗽不適，通常維持多久？如何分辨不尋常的咳嗽？香港大學李嘉誠醫學院內科學系臨牀副教授何重文醫生指，傷風感冒或醫學上稱之為上呼吸道感染，發病通常有個固定時間表，病人會陸續出現喉嚨痛、流鼻水、咳嗽或發燒徵狀，這些徵狀指向病毒感染為主，大部分病人於數日至十天會見好轉。若然過了十多天，病情沒改善，或要考慮其他原因導致持續性咳嗽。「久咳不癒成因很多，撇除較嚴重的病症，如腫瘤、肺炎、肺癆等，常見成因包括哮喘、鼻敏感(鼻水倒流)或胃酸倒流。」除一般檢查外，醫生會詳細問病人本身的病史、家族病史等。短期咳嗽大部分毋須太擔心，因病人會自己痊癒，但假如持續咳嗽一個月以上，醫生又未能給予明確的解釋，此時病人要與家庭醫生商量，轉介病歷至專料醫護作詳細檢查。
嗅到香水 咳到飛起
故事說到被李小姐形容為「難以忍受的怪咳」，不但影響作息，更直接影響其工作及情緒。「有次在公園與客人進行一些拍攝工作，我一開口就咳得要命，結果要避走一角狂咳，直至咳到氣道回復平靜，才可開始工作，真是很尷尬。」在被頑咳折磨了一個月多，吃藥吃得舌頭變麻，終日戴着口罩的李小姐心情有點鬱結，開始擔心肺部是否有事，更怕自己在中國惹了肺癆菌而不知。她不斷上網尋找資料，終於給她找到一些端倪。「我在網上看到氣管敏感的徵狀，跟自己頗相似，試過嗅到香水、香薰氣道就癢得發瘋，要狂咳才舒服；有時在街上不知嗅到什麼，都會咳到飛起。」由於以往未試過這種咳法，她覺得事有古怪，終於在12月尾，決定找呼吸系統科的醫生作詳細檢查。
真相終於大白。照過肺片，肺部無事，專科醫生為李小姐找出久咳的原因，原來是哮喘！「我從小到大都沒有哮喘，年幼時有過皮膚敏感，後來消失了；長大後得了鼻敏感，但情況亦非嚴重，而且今次我只是咳嗽，沒有喘過，最多只是過敏性咳嗽吧！」聽罷醫生診斷，她坦言感到驚訝。何重文解釋︰「有種哮喘類別的病人，臨牀主要症狀是咳嗽，醫學上稱為咳哮喘(cough variant asthma)。此症其實很常見，只是一般人不喜歡被標籤為「哮喘」患者，所以醫生很多時會改用「氣管敏感」或「過敏性咳嗽」等較易「入耳」的名稱，讓病人易一點接受。」
抗敏、消炎是治療關鍵
對大眾而言，若只是單純久咳，沒有發生喘鳴、胸口翳悶等典型哮喘狀況，未必意識到自己患上哮喘，就如個案中的李小姐，一直以為自己只是感冒未清以致久咳，食過種種中西止咳藥物，病情依然反覆，後來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並非止咳。香港藥學服務基金註冊藥劑師蘇曜華表示，常用的鴉片類型止咳藥，有助紓緩咳嗽，但因源頭是敏感，所以需要同時服食抗組織胺類藥物，預防過敏反應。「常用的有chlorpheniramine、loratadine，醫生或會配合另一種較新藥物，antileukotrienes(白三烯素受體抑制劑)，這是哮喘病人常用藥，因他們的免疫系統很敏感，一併服食療效更理想，一般服藥十天至三星期，敏感咳嗽、喉嚨痕癢及鼻敏感情況會開始減少。」何重文解釋，哮喘病發往往反映氣管發炎，當醫生見病人咳了很久，估計大多數是哮喘所致，氣管有收窄的可能，針對氣管炎症，會處方吸入式類固醇，以盡快控制發炎情況，再配合抗敏感藥、擴張氣管藥及止咳化痰等藥物，全面治療。終於，在服用合適的藥物約一個月後，李小姐的病情逐漸受控，敏感咳嗽及痰涎慢慢消退。
或許很多人有此疑問︰李小姐明明初頭患感冒咳嗽，為何後來會演變成咳哮喘？何重文強調，若病人本身有過敏病史，以往哮喘未曾發作或症狀輕微，並不代表一世不發作，她有機會因一次較嚴重的感染而誘發氣管過敏表現，令哮喘病情浮現出來。若日後重複發生類似症狀，可見哮喘病情惡化了，需進一步檢查及防治。
按病徵分開購藥 方便調校
事實上，不少病人像李小姐一樣，遇上感冒咳嗽，可能會先嘗試中西成藥及民間藥方，但蘇曜華提醒，止咳藥物種類有別，市民若要自購成藥，最好先諮詢社區註冊藥劑師。市場上有不少多功能的成藥，集感冒、傷風、咳嗽的藥效，但他不太建議購買此類藥品。「我們建議有那個病徵，才吃該種藥，因為病情會轉變，如起初有發燒，可服食撲熱息痛，之後無燒可以唔食，如果合併了，就變相吃多了藥，再者咳嗽變化可以很大，可由乾咳變成超多痰咳，一味鎮咳，無法清痰，只會加劇病情。」
預防病發
感冒咳嗽初起，或可嘗試自購藥物，若然服藥四五天未有明顯改善，表示病情並不簡單，有需要求醫查找正確病因。正如哮喘病情會隨時間、環境及身體狀況而改變，延診後果可大可小。李小姐隨後回想，雖然以往哮喘未曾發作，但她每次咳嗽總要較長時間才痊癒，尤其小時候咳嗽更頻密，可能已為哮喘埋下伏線。她慨嘆近年工作繁忙，缺乏休息及運動，自覺身體也差了，可能因而令哮喘找上門。要避免哮喘病發，除了緊急藥物治療，可參考以下方法︰
減少感染︰哮喘病患感染病毒後手尾較長，於流感季節，要做足預防措施，如注射流感疫苗、佩戴口罩，並保持個人衞生；
避免致敏原︰塵蟎、化學物或動物毛髮均可刺激氣管，有需要可進行致敏原測試；夏季時，記得定期清洗冷氣機隔塵網；
注意環境變化︰轉季時節、冬天外出要戴圍巾，讓氣管及頸部保持溫暖；氣管狀況差時，避免到人多擠迫、人煙稠密地方，因環境過於侷促、空氣污染物多，會誘發咳嗽；
運動須知︰乾冷的空氣會直接刺激氣管，故冬天時應避免長時間戶外運動，游暖水會比較理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