乜乜物物：勾起記憶的聲音——〈沒有秋蟲的地方〉
【明報專訊】什麼事物最能在剎那間勾起我們對某地的記憶？可能是一種聲音、一種味道、一種氣味、一個畫面。我們寫作時，也可以像作者一樣，寫自己沒能聽到記憶中的聲音，抒述思地思人之情。
■參考篇章
階前看不見一莖綠草，窗外望不見一隻蝴蝶，誰說是鵓鴿箱裏的生活，鵓鴿未必這樣枯燥無味呢。秋天來了，記憶就輕輕提示道：「淒淒切切的秋蟲又要響起來了。」可是一點聲響也沒有。鄰舍孩童啼鬧、弦歌雜作的深夜，街上車輪震動、石板響起的清晨，無論你靠着枕頭聽，憑着窗沿聽，甚至貼着牆角聽，總聽不到一絲秋蟲的聲息。並不是它被那些歡樂、勞困，或者宏大的清亮的聲音淹沒了，以致聽不出來，乃是這裏根本沒有秋蟲。啊，不容留秋蟲的地方！秋蟲所不屑居留的地方！
——葉聖陶〈沒有秋蟲的地方〉
■意象分析
1. 因秋天萬物衰落而生的愁思
．秋蟲固然引起秋客的懷傷，小時候，文學老師要我們背宋玉〈九辯〉的第一句：「悲哉，秋之為氣也！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這句寫的，正是秋風秋雨秋聲秋景予人悲哀之感
．這種感受古今皆然，文學上因秋景而生的傷懷更如恆河沙數，同學初中時念過的馬致遠〈天淨沙．秋思〉最後一句「夕陽西下， 斷腸人在天涯」便是
2. 人生有味勝於無味
．秋蟲惹人徒生哀愁，但作者並不討厭秋蟲的聲音，反倒認為秋蟲聲雖引起人的微喟低泣，這些傷感卻正是生活並不空虛的原因
．作者之後寫道：「心如槁木不如多愁多感，迷濛的醒不如熱烈的夢，一口苦水勝於一盞白湯，一場痛哭勝於哀樂兩忘。」
．有感受的人生，比起淡漠空寂的人生，更值得過
3. 於歡樂、勞困與宏大的城市中過活
．城市中作者聽不到秋蟲的聲音，他聽到的是「鄰舍孩童啼鬧、弦歌雜作的深夜，街上車輪震動、石板響起的清晨」。他喜歡這裏的聲音嗎？不，他說這裏「不容」秋蟲居留，秋蟲也「不屑」留在這裏
．所以他在文末想到，秋蟲對城市唯恐走避不及，而人類卻沒有秋蟲的翅膀和大腿，不能飛又不能跳，只能死守於沒有秋蟲的地方，被迫在城市中過活
．現代人也有不屑城市者，逃走到山野之間當農夫，或是閒時到山間走一趟。其實不是我們不能飛又不能跳，只是要跳出城市就代表要放棄活在城市中的優點而已
■寫作策略遷移
表達思念之情時，可描寫「我」當下所在的環境聽到或聽不到的景象與聲音，並憶起與心中眷戀之地的聲音。
(圖一)
■寫作應用示範
(圖二)
文：胡詠怡
胡詠怡
(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畢業，現職中學中文教師。尤好文字之美，亦慕夫子韋編三絕之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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