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觀園：蛋殼內與外
【明報專訊】方樂基(Rocky)過去主要按客戶要求設計吸引觀眾的作品，創作多由客戶視覺出發；現時他自設工作室「Eggshellsea蛋殼意象」，一樣要接工作、回應客戶要求，但創作由自己視覺出發，彈性較過去大。他認為，「別人」與「個人」的視覺，游走於設計與藝術之間，「設計通常有目的，重點是透過設計向大眾傳遞(客戶)想表達的信息、解決(客戶)問題；藝術則是通過創作提出疑問，不一定為解決問題而存在」。對於Rocky來說，既能傳遞信息，又能創作出自己滿意的作品同樣重要，要平衡兩者，就需學習打破「蛋殼」。
設計與藝術 「答案」不一樣
「孩童先會觀看和辨識，接着才會說話。」《觀看的方式》提到，人類倚重視覺接收資訊，吸引「眼球」的設計，也就成了多媒體創作的核心。大家看到什麼、領略到什麼，是設計商品(如宣傳文案)重視的一環。「舉例，如果要宣傳奶粉，設計時(廣告)便至少需要有奶粉的商品，或要清晰表達出有奶粉的元素，因為設計的目標是宣傳。」Rocky表示，設計除要在意視覺效果是否美觀，還需透過視覺呈現達到「目標」。
以考試為喻，試題會有標準答案，設計也有要準確呈現客戶想大家接收的「標準答案」。藝術創作則大不同，它不必有結論，也無「答案」，各人看見什麼、如何解讀可以很不同。Rocky在創作過程中發現反覆溝通，「自我打破不斷進化」，可平衡「別人」與「個人」視覺的落差，「並非所有商業作品都不藝術，這只是比重(之別)的問題」。
「視覺設計也稱為visual communication(視覺傳意)，是溝通媒介之一。」Rocky說。人們過去多靠文字表達所思所想，其實視覺也有如文字，同樣可傳遞信息。但信息要能準確傳遞，他稱創作前與客戶的溝通尤其重要，雙方需坦白表達想法及限制，才能避免彼此期望不一，引發衝突。愛音樂也會彈琴的Rocky，他特別愛創作與音樂相關的作品，如MV、演唱會舞台視像設計或電視牆動畫等，「因為音樂的範圍很闊，各人的理解及想像可以很不同，呈現方式的彈性很大，我創作時的主導性較強」。平日他會靠音樂、日常生活、眾多情緒刺激思考，人生中每個起伏經歷、情感，都逐一化成他創作的養分。
蛋殼內：自我風格框住自己？
Rocky說每人會因成長背景、喜好，發展出各個欣賞事物的獨特角度；放諸設計及創作亦然，每個創作者有其獨特的視覺，作品風格自然百花齊放。Rocky喜歡一些比較抽象的視覺呈現方式，「我喜歡較abstract(抽象)、呈現更多空間感的作品」。這種風格，令他有如置身於「蛋殼」之內，舒適自在，創作時也最為順心。他認為有明確風格，方便與客戶溝通，對方能初步了解其創作路線，「我也會告訴他們，我可以做什麼、不能做什麼」。但有些時候，Rocky又不禁思考：如果過度安於自我風格，欠缺創作彈性，或反倒成突破自我、繼續成長的阻礙。
蛋殼外：平衡需要 學習新技能
Rocky作品包括演唱會舞台視像設計(如RubberBand《RubberBand Ciao 2021》、林家謙《SUMMER BLUES 林家謙演唱會》、柳應廷《JER LAU "ACROSS THE UNIVERSE" IN MY SIGHT SOLO CONCERT 2023》等)、動畫MV(林家謙《某種老朋友》、Pandora《風月》等)、商品廣告等。他分享一些過去與客戶合作時感到滿足、也從中開闊新眼界與思維的例子，讓他打破「蛋殼」：
技能1：人在，空間也在
Rocky曾為ViuTV劇集《940920》創作片頭動態畫，劇集重視人物角色，故他需要將角色放入片頭之中，對他來說是個挑戰，「我一向都不喜歡在作品中加入人物，這是我的風格，會將人物(在作品呈現的比例)縮得非常小，我喜歡呈現出偌大的空間」。然而因為工作需要，他不能安於個人想法，迫着他嘗試加入人物角色，豈料效果出乎意料地好，他自己也感滿意。
這次經驗，Rocky發現即使在作品中加入人物，也可呈現出空間感，打破了既定想法框框，「框架都是用來打破的」。
技能2：你高興我滿足
另一個Rocky甚為滿意之作，是為一家酒店設計的電視牆動畫，「當時客戶非常信任我，讓我發揮，對方列出一些基本需要具備的元素，由我構想」。設計時他考慮到電視牆放置的位置、酒店附近的地理環境，為配合客戶的特色構想，有許多要細心思考之處，「例如因為(電視牆)放置於酒店大堂，(動畫)不可太具象，會不耐看(人們在大堂時可花時間細味)」。
Rocky精於設計抽象畫面，創作要留有想像空間，卻又不能令人看到一頭霧水，這次電視牆動畫製作甚考其功力，「客戶跟我說，只要能在作品交代一切必備元素即可」。創作過程滿有挑戰，但他感到非常滿足，「是我創作過最抽象風格的作品，但客戶幾乎沒有任何修改，就直接(在酒店大堂)放出」。當設計者跟客戶有良好溝通、能夠互相信任，創作上仍可平衡商業與藝術的表達及呈現，雙方是有辦法尋獲「皆大歡喜」的視覺效果。
文：鄭惠霞
圖：受訪者提供、AndrewJohnson@iStockpho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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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同樂 第670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