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中物：貼地卻不貼題——《密切接觸者》
【明報專訊】談到「密切接觸者」，大家想到的可能會是家居檢疫、放假甚至被人當成異類避開。填詞人陳耀森(亞木)為雲浩影(Cloud)寫的歌曲以「密切接觸者」為題，寫出情侶間密切關係所引發出的爭吵。
沒有雙重敘事的可惜
《密切接觸者》曲風細膩深情，以愛情為題，Cloud亦以較溫柔的腔調演繹。詞人取了「密切接觸者」的密切與接觸來比喻情人關係，在一段親密關係中，彼此更容易被對方釋放的怨恨所傷。歌詞的意念值得讚許，以近來社會新興的名詞入題，讓人饒有興趣感受歌詞。然而，當「密切接觸者」所指涉的有着特定意思，筆者會期待詞人會否用疫情與愛情的雙重敘事方式經營歌詞的脈絡，可惜歌詞未能承托主題的巧思。雙重敘事最經典的例子當數如黃偉文以保育與愛情，交織出《囍帖街》的歌詞，既能藉歌詞深入一段讓人惋惜的關係，亦令聽眾反思灣仔囍帖街(利東街)的價值與回憶。但《密》並沒有關於疫情的字眼，削弱了歌名的力量。難得採用了社會熱話入題，歌詞卻抽離地只寫愛情，歌名的獨特性便失了幾分。
例子是作品重要一環
歌詞主要寫愛情，詞人圍繞內心感受書寫，例如「長留這個位置/若你沒有異議/怎麼日夜仇視/好想彼此/重新開始/收起惡意」、「誰還想傷心多半天/愛逐秒衰竭/誰還想爭執不要面/恨隨時宣洩」。無可否認，副歌點題歌詞(hook line)容易記憶，琅琅上口，但是由於歌詞大部分皆圍繞故事主人翁內心感受，致使調性重複，不免讓人感覺沉悶。歌詞寫得較具體的是「受夠你的助動詞/滿口粗言/還望對罵到此/愛更加深切」，將開首爭吵一詞再具體描繪，其他關於爭執的場面卻不見經傳，缺少實質例子或相像的比喻，歌詞的記憶點不突出。這點對於同學而言，相信並不陌生，莫論記描抒的文章抑或議論文，都需要具體的例子營造情感或論證。倘若通篇只在抒發情感，就儼如一座空中樓閣，讓人迷惑，因為故事力度不足以承托情感的宣泄，最後只變成無病呻吟。以《囍帖街》為例，黃偉文用了不少與囍帖街相關的字眼，以夕暮感覺呈現這條滿載回憶的街道，如「階磚」、「窗花」等；同樣處理手法的有《吃鯨魚的人》，也是黃偉文填詞，歌詞寫得很好，有興趣的同學不妨聽聽。
當然，填詞與寫作略有不同，要在幾分鐘捉緊聽眾耳朵，集中大眾有共鳴的情感是歌詞更為需要的。而陳耀森能夠以情侶經常發生的爭吵作例，自然可勾起不少聽眾的共鳴，只是若加入更多寫實例子，相信歌詞畫面和記憶會更上一層樓。
編曲削弱歌詞僅有的力量
《密》副歌編曲加入電子混音打出拍子，風格脫離以往大部分情歌的路線，然而亦正因如此，歌曲營造不到慘情的氛圍，導致力量本來已經較薄弱的歌詞，更加發揮不到情感，讓依靠情感的歌曲大打折扣。
旋律並不複雜，可是編曲、歌詞力量不足，《密切接觸者》顯然較難在Cloud其他新歌中脫穎而出。對於創作而言，以生活入題，就需要寫出細節，方可以順理成章展示生活中各樣情感。不然空談情感，文章只會流於空泛，難以討論。
■作者簡介
姚慶萬
(聖公會白約翰會督中學教師，任教中文、中國文學科，喜歡詩與歌詞。作品散見於《聲韻詩刊》、《虛詞無形》、《大頭菜文藝月刊》、《別字》等。)
文：姚慶萬
圖：《密切接觸者》MV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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