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專訪．喜劇三部曲：誇張?諷刺?共鳴

[2022.03.04] 發表

【明報專訊】「其實我想做到劉青雲那樣，什麼劇也能駕馭，而且他又不是很英俊，畢竟我像他(也並非很英俊)嘛。」問陳湛文(Peter)想成為怎樣的演員時，他如此回答。正劇角色演過 (如《三夫》四眼佬)，亦曾擔綱喜劇人物(如《IT狗》男B)，不論哪種劇，他說都是源於社會、人物角色的反差與荒謬，「從前(在演藝)上戲劇課時，學到悲劇與喜劇的差異只有很少。」好笑源於荒謬，荒謬到盡便好笑。

笑點＝演員對「荒謬」的批判

Peter說戲劇的「好笑」效果來自兩大元素，一是角色本身帶來的惹笑感覺，二是角色所處的環境令觀眾感到好笑。以男B一角為例，角色是如何令觀眾發笑？他解釋，演員大概有八成的演出是按劇本內容，「其餘的是按自己想法再調整。而要令事情好笑，演員本身的想法非常重要」。如劇中男B面對高舉女權主義的女B，二人每次針鋒相對，部分嘲諷說話是針對對方行為與價值觀的反差、不合理之處，放大演繹這種反差荒謬，便成了笑點。Peter說：「我在拍攝前會看那些諷刺社會時弊、批評人的美劇，他們什麼都會批評，很尖酸刻薄，不少在香港不能應用，但會留意他們在批判什麼。」喜劇以誇張方式呈現人物行徑或角色所處環境的荒謬，悲劇則是演繹荒謬中的痛苦，微小的差異造就了不同劇種。

搞笑靠觀察男B到IT公司揣摩角色

懂得搞笑的演員本身要好笑嗎？不一定，但觀察力要很好。Peter憶述拍攝《IT狗》前，導演特意帶演員到朋友的IT公司參觀，了解IT公司如何運作，以及員工怎樣工作。IT公司員工以男性佔多，男B一角設定為宅男，醉心電腦，但隨劇情發展，他將會與電腦知識同樣豐富的女B有溝通，故那次實地參觀，Peter專心觀察男職員的反應，「我們有男男女女的演員，你知啦，女演員非常漂亮，於是我就特別留意那些男職員看見漂亮女演員時的反應」。

在男多女少的IT世界，各IT男看見美女演員，該會是看到目不轉睛吧？「當然不是！是低頭不敢看！」Peter笑着解釋：「我觀察到，他們不是不想看，是不敢看，表面沒有看，其實在暗自緊張。」經此觀察，他揣摩男B角色時，會將那種「表面不在意、內心其實想參與」的情感放大演繹，加強角色的喜感，「畢竟男B綽號是『西毒』，電腦知識必定很豐富，這麼厲害的人才不屑其他人的種種行徑，不願意參與其中。但『好笑位』在於，他內心又會想自己是其中一分子」。

Peter觀察到這種心口不一的行為反差，掌握了其中一個角色笑點，將之應用在演繹之中，「劇中有一幕大家要一起唱《I Say PayPay You Say Duck》，我特意以不跟節奏方式處理，是自行演繹。」他這樣演繹這幕，源於他認為男B既看不起眾人合唱此等無聊事，卻又想參與其中，便故意「甩beat」以表示自己的不屑與投入。

搞笑，不能太早不能太遲

要成功搞笑，Peter稱「速度」的掌握也要準繩，表演時要準確計算出觀眾何時能接到笑點，並能夠「笑出聲」。若演員未有好好鋪排便太快演繹笑點，觀眾沒有足夠時間接收，笑點不能發揮效果；相反如鋪排過多，演繹笑點時間太長，亦有礙觀眾接收。「觀眾一早猜到你想搞笑，就不搞笑了。所以時機上，不能太早又不能太遲。」Peter說。

Peter稱拍攝《IT狗》時，比悲劇、正劇多了一點的操練，是身體、頭腦的靈活度，「反應一定要跟得上」。大家不妨想一想，自己跟同學相處時那些唇槍舌劍，是否都是電光火石間發生？慢一秒，氣勢就輸人了。演喜劇亦是如此，Peter拍攝前會跟所有同場的演員對戲，訓練頭腦反應，要拍攝喜劇或諷刺劇，聰明、機靈都是演員需要具備的條件。

不能「玻璃心」的演員：識得笑其實好好笑

喜劇有不少元素是由諷刺而帶來，Peter說：「所以拍攝、對戲時，大家都不能太『就住就住』，要放膽去盡，你來我往，大家不介意互相諷刺。」簡單來說就是不能「玻璃心」，他說拍攝《IT狗》時團隊非常放得開，毫不在意，因此呈現出來的喜劇效果理想，能有讓觀眾覺得好笑之處。

Peter因劇集與「男B」一角演出惹笑而人氣上升，卻並不因此局限自己只演喜劇，「雖然不是刻意，但現時觀眾看到我有份參演的劇都是演四眼宅男的角色，其實我也有些演出不是這類的，還在排隊等播出」，他笑言希望將來會有更多非四眼宅男的形象。

◆Profile：陳湛文

香港舞台劇、電影演員，畢業於香港演藝學院戲劇學院，曾憑電影《三夫》壓抑「四眼佬」一角獲第13屆亞洲電影大獎、第38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新演員提名。

文：鄭惠霞

圖：黃志東、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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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同樂第56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