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遭公安定性為「造謠者」的最知名武漢疫情「吹哨人」眼科醫生李文亮，昨凌晨死於自己最早發出預警的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生前未得到當局平反及道歉。官方昨罕有向「普通人」李文亮致哀，國家監察委派員赴武漢就事件全面調查，又有消息稱中央另派欽差到武漢處理防疫工作。而在民間，各界以不同方式悼念這名被認為揭穿內地防疫不力的「英雄」，武漢多名學者呼籲當局認錯、道歉、追認李文亮為烈士，網上一度出現要求言論自由的呼聲，但暫未見進一步抗議浪潮。
湖北人事調動 習親信武漢督陣
國務院屬下《經濟日報》微信公號「陶然筆記」引述消息稱，中央政法委秘書長陳一新將任中央指導組副組長，國家衛健委副主任王賀勝將任湖北省委常委。陳一新屬國家主席習近平「之江新軍」，2016至18年曾任武漢市委書記、湖北省委副書記。王賀勝長期在衛生系統工作，是目前擔任中央指導組組長的國務院副總理孫春蘭在天津的舊部。這是疫情發生以來最高級的人事調動，剛好在李文亮事件後進行，或為安撫民怨。
死訊混亂 惹「政治搶救」質疑
李文亮任職的武漢中心醫院昨凌晨3時48分在微博宣布，李文亮於7日2時58分經搶救無效去世。前晚深夜李文亮的死訊已在微博流傳，內地官媒一度證實，世衛更在Twitter哀悼，但午夜前後又有官媒稱仍在搶救中。消息混亂引發質疑，有人形容為「政治性搶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不要臣死，臣不得好死」，意指從醫學專業角度已可宣告死亡，但當局擔心李文亮之死激起民憤，只能勉力拖延，令其無法善終。
一夜間民情洶湧。網民聚焦李文亮近一個月經歷，他去年12月30日在微信群組提醒同學「華南水果海鮮市場確診了7例SARS」，後被院方約談，上月3月更因「發表不實言論」遭警方訓誡，同月8日疑接診一名眼疾老婦受感染，確診後他受訪講述事件經過，並透露疫情早已人傳人，成為其「吹哨時刻」。訓誡書中他被問到「如果你固執己見，不思悔改，繼續進行違法活動，你將會受到法律的制裁！你聽明白了嗎？」他寫上「明白」兩字，並簽字畫押，這段問答被很多人引用，網民紛紛表示當局欠李醫生一個道歉。
李文亮在訪問中提到的「一個健康的社會不應該只有一種聲音」，也旋即成為網絡熱話。微博上更出現「#我們要求言論自由」的標籤，網絡上甚至流傳一段模仿香港反修例運動示威者提出的「五大訴求，缺一不可」口號，但不久便連同「你聽明白了嗎」的關鍵詞搜尋及大量評論文章被刪除。
裁工傷補助82萬 學者促訂「吹哨人法」
昨上午，武漢市政府、湖北省衛健委、中國醫師協會、國家衛健委相繼致哀，國家監察委宣布派調查組赴武漢，「就群眾反映的涉及李文亮醫生的有關問題作全面調查」，輿論開始反轉，出現大量「相信黨」、批評有人藉機攻擊當局的留言。昨晚武漢市人社局認定李文亮死於工傷，家屬將獲約82萬元人民幣補助金。
有武漢人響應網上號召，昨夜約9時向天空亮光及吹哨，也有人到武漢中心醫院門口獻花。武漢10名學者呼籲當局認錯、道歉、追認李文亮為烈士，北京大學憲法學教授張千帆建議將2月6日設為「中國言論自由日」，北京外國語大學新聞學教授展江則倡議制訂一部以李文亮命名的「吹哨人法」。
明報記者
(武漢肺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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