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中國苦心推動「特色小鎮」3年，這近1000個小鎮名聲、卻不如2019年異軍突起的東北鶴崗市。這座偏遠城市爆紅，反映出即使是中國最漂泊的中下階層人群，手中仍緊緊抓住一個「買房夢」。

鶴崗市位於黑龍江省，常住人口約有100萬，雖然不能算是小鎮，卻是一個典型的人口外流城市。隨�茠F北經濟面臨從重工業轉型，此地曾經引以為傲的煤碳資源，反而成為過度依賴單一產業的發展拖累。

2019年5月，一個名叫李海的船員，在百度流浪吧社群直播了自己在鶴崗買房的經歷。他用5萬8000元人民幣在當地買下約82平方米的兩房一廳。這則貼文很快就轟動了。

流浪吧擁有26萬名關注的粉絲，其中，像李海一樣在外打工、甚至居無定所的一些哥們兒，帶�茪H均4萬元的資金組成「中國最窮買房團」到鶴崗去看房。

中國入口網站網易旗下的媒體「看客」引述混�[百度流浪吧的網友許康說，「房是中國人的命，也是中國人的宿命。當我看到了鶴崗便宜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將在這片土地上有房了」。

33歲的浙江人李海很清楚，他買的不是什麼完美無缺的好房子。報道說，李海的房子冬天水管會凍裂，停水是常有的事；水質也不太好，他還裝了兩個過濾器。

但他說自己挑房的重點是「就想環境和治安好一點，基本設施齊全一點」，在看過甘肅玉門、雲南邊境等同樣房價便宜的地區後，他選擇了鶴崗。

來到鶴崗的「中國最窮買房團」很快就發現，所謂幾萬塊錢一戶的房子，大多集中在頂樓。因為沒有電梯，當地老人家寧願拋售頂樓；會下雪的鶴崗，頂樓也最怕積水、漏水的問題。

鶴崗買房夢，是個有殘缺的夢，但買的人不是那麼介意，一方面「先求有再求好」，一方面，他們中不少是打工者，不見得天天住在鶴崗。

「鶴崗買房」現象甚至驚動了官媒報道。根據央視，去年前11個月，超過2000戶鶴崗的房子被外地人購買，比2018年同期成長超過30%。

對許多人來說，「中國夢」大概就是「買房夢」。中國人「有土斯有財」的觀念依然很重，如果不是買不起，很多人還是會選擇買房，哪怕這些房子的條件不怎麼樣。

內媒分析，鶴崗房價便宜的原因，主要是2012年前後，鶴崗市政府為了轉移煤礦塌陷區居民，在城郊區建了大批回遷房。一系列政策的結果，鶴崗市居民幾乎家家戶戶都不缺房子住；另一方面，當地人口卻持續外流，與其每年要為空房付取暖費、物業費，還不如便宜處理掉。

不同於偏遠如鬼城般無生機的「18線小鄉鎮」，鶴崗前幾年的城鎮化率已經超過80%，這雖然是讓鶴崗房價沒有成長空間的原因之一，但也說明了當地的生活機能還不錯，在此定居生活還算便利。

曾經出現在台灣金馬獎最佳創作短片「錘子鐮刀都休息」和入圍金馬獎最佳影片「輕鬆＋愉快」的演員薛寶鶴、就是鶴崗人。當地沒有電影產業基礎，他經常要到北京試戲，長期兩邊跑，他還是沒法愛上北京，沒工作時就回鶴崗。

根據看客的報道，薛寶鶴自己在鶴崗買了兩個房子，第2個房子115平方公尺，11.5萬元。他說：「這價格，你在北京買不到一個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