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事議題﹕中國發展「軟實力」 應對質疑成考驗
【明報專訊】中國近年經濟崛起，而在2007年，國家已意識到要改善國際形象，時任國家主席胡錦濤在中國共產黨十七大報告中提出「提高國家文化軟實力」，是中共首次將軟實力寫入中共全國黨代表大會報告；國家主席習近平則將軟實力視為「中華民族復興」的重要組成部分，稱「要提升我國軟實力，講好中國故事，做好對外宣傳」。近年中國政府大灑金錢以改善國際形象，成效如何？
軟實力30強國 中國排27
2015年起，英國波特蘭公關公司(Portland Communications)聯同美國南加州大學編製《全球軟實力研究報告》(The Soft Power 30)，該公司2018年7月發表最新報告，在納入研究的30個國家中，中國排第27位。報告評估六方面的客觀數據：政府管治、文化、教育、國際參與、企業發展和數碼化程度，以及於25個國家所做的民意調查，綜合計算出各國的軟實力分數。
◆中國各範疇軟實力表現及排名(圖)
◆文化輸出
孔子學院「服務特色大國外交」
自2004年韓國首爾開辦第一間孔子學院，截至2018年底，全球154個國家或地區共開設548間孔子學院(多在大學開設)和1193個孔子課堂(多在中小學開設)。孔子學院由國家漢語國際推廣領導小組辦公室(國家漢辦)承辦並提供資助，旨在於外地推廣漢語、傳播中國文化和國學。2018年1月，中共中央深改組會議提到，要加強推廣孔子學院，用於「服務中國特色大國外交」。
質疑有政治任務 美多校終止合作
其他國家亦有藉教育機構對外宣揚本國的文化，例如德國的歌德學院、英國和法國的文化協會等。但西方有意見質疑孔子學院「背後有政治任務」、「是洗腦工具」或「侵蝕學術自由」等。2018年美國多間大學宣布終止與孔子學院的合作關係，例如北佛羅里達大學，該校聲明稱「審視過去4年的課堂活動以及資助活動，發現與學校的目標和使命並不相符」。
2019年2月底，美國參議院常設調查小組委員會發表報告，指中國已在美國校園投入1.58億美元成立孔子學院，形容它是北京當局嚴密控制的思想宣傳武器，認為學院必須有所改變，甚或關閉。委員會稱中國政府幾乎控制孔子學院所有資金、職員和活動，職員要承諾「認真維護國家利益」，亦不會討論六四事件等議題。不過，調查人員未有發現孔子學院的職員參與間諜活動，或任何需向執法部門舉報的行為。
“ 中方回應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陸慷表示，所有美國孔子學院的日常營運和管理合法合規，公開透明，為促進中美人文交流作出重要貢獻，受廣泛好評。他稱美方個別人士和個別機構毫無根據地將孔子學院正常的中美教育交流項目政治化，「表現出典型的冷戰思維」。 ”
“ 學者意見
英國廣播公司(BBC)2018年8月有文章引述美國研究儒家的學者Sam Crane表示，「孔子學院」之稱存誤導，學院所教的內容絕大部分與孔子學說無關，但如今很多人把「儒家思想」這個詞與中國專制政權掛鈎，削弱其文化上的吸引力。 ”
◆國際參與
一帶一路掀「現代殖民主義」爭議
2013年，習近平任國家主席後，中國的角色由「參與」轉向更積極的「領導/倡議」。例如2013年提出「一帶一路」建設計劃和牽頭成立「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亞投行)等。中國透過「一帶一路」計劃在亞洲、非洲和歐洲投資基建，加強中國在海外的正面形象。2018年，與中國簽署共建「一帶一路」合作文件的國家超過60個，遍佈亞洲、非洲、大洋洲、拉丁美洲。截至2019年3月，累計逾120個國家、29個國際組織簽署了政府間合作文件。
「一帶一路」被喻為「基建外交」，不過有評論認為非洲國家難以償還中國的債務，中國在非洲的發展方針和經濟援助模式，屬於現代版的殖民主義，引起爭議。例如中國援建、連接東非最大港口蒙巴薩和肯尼亞首都內羅畢的蒙內鐵路，總投資約38億美元，九成資金由中國貸款。該鐵路2017年5月通車，肯尼亞政府認為鐵路每年將貢獻1.5%的經濟增長，可在4年內償還貸款，但當時肯尼亞經濟學院院長奧維諾(Kwame Owino)已質疑政府的計劃將很難實現。英國廣播公司(BBC)2018年11月一報道指該鐵路項目正入不敷支，首年錄得1億美元虧損。
“ 中方回應
「人民網」2018年9月刊文，稱要澄清對中國「撒錢」援助非洲、中國造成非洲「債務陷阱」、在非洲推進「新殖民主義」等非議。
文章批評，指中國在非洲作「新殖民主義」是污衊，既無根據又帶偏見，指「中國毫無保留的將發展經驗和先進技術傳授給非洲，並且始終堅持不干涉他國內政、不附加任何政治條件」，又指西方媒體將中非加強合作視為排擠西方，「是典型的霸權主義思維」。 ”
◆媒體傳播
巨資支持「大外宣」戰略
2009年，中國政府為提升國際影響力而制定「大外宣」戰略，如央視增設阿拉伯文、俄文頻道並重點推進數碼化，播出高清節目；新華社創辦英文新聞電視台，24小時向美國、歐洲、澳洲、非洲等地播送中國人視角的英語新聞節目等。美國知名中國研究學者沈大偉(David Shambaugh)2016年受訪時估計，中國政府每年對外宣傳上花費100億美元，而2014年美國用於「公共外交」(public diplomacy)上的花費約6.66億美元。
中國政府斥巨資支持官媒於海外擴張，包括與當地傳媒合作、提供免費內容、收購當地廣播頻道和報紙副刊等。
對外影響力成疑
2019年2月澳洲廣播公司(ABC)一篇文章指出，中國媒體在海外擴張規模驚人，但影響和成效成疑。文章指出CGTN(中國環球電視網)在facebook上有約7300萬粉絲(對專頁「讚好」者，至2019年3月下旬約7650萬)，超過BBC和半島電視台的粉絲總和，但該網絡2/3的流量被認為是來自中國；其YouTube頻道通常只能吸引不到1000名觀眾，但BBC的節目通常吸引逾5萬觀眾。分析指出，CGTN乏人問津的原因可能是沉悶和可預知的節目內容。
全球多地多語種傳播
新華社：截至2019年，駐外分社約180個；其主辦的新華網有31個地方頻道，以英、法、西、俄、日、韓、德、葡、阿拉伯等多種語文發稿
中央電視台：2016年底重新包裝其外語頻道為CGTN，旗下6條頻道分別為英語、俄語、法語、西班牙語、阿拉伯語和英語紀錄片，在全球超過170個國家和地區播送節目
“ 學者意見
沈大偉說，「軟實力」並不能用金錢購買，只要政權仍拒絕而非致力於實現人類的自由發展，其宣傳工作仍是荊棘滿途；當中國放鬆國內嚴厲的管制，並在海外減少控制輿論，才可能開發其軟實力。 ”
[通通識 第575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