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球星奧斯爾因在世界盃前與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合照引起風波，延至周日宣布退出國家隊，事件反映身為德國最大少數族裔的土耳其裔族群在社會面臨的兩難：一方面種族歧視的風氣確實存在，但另一方面埃爾多安對德國以至歐洲多國的不友善態度，亦有在移民融合問題火上澆油之嫌，甚至加深德國政壇憂慮安卡拉利用土裔選民作政治干預的憂慮。明報記者 周宏量

「如果我們贏了，我是德國人。如果我們輸了，我是個移民。」奧斯爾在退隊聲明中表明對德國足總主席格林德爾和其他右翼政客的強烈不滿，認為自己受種族主義攻擊。今年5月，奧斯爾跟另一德國國腳根度簡跟埃爾多安會面，合照放上網後惹來德國輿論公憤，二人在球場上不斷被自家球迷狂噓。根度簡早早道歉，奧斯爾則延至世界盃後才突然宣布退隊。

合照之所以在德國社會引起震盪，主因是埃爾多安被批評專制統治，尤其是在面對流產政變後清算異己。儘管奧斯爾強調只出於對家族根源的尊重去見埃爾多安，沒有政治意味，但合照時值土耳其大選在即，埃爾多安及其領導的正義與發展黨(AKP)都在Twitter轉載合照，有為大選拉票之嫌。

移民受壓 極右勢力冒升

事件反映德國土耳其裔面對的兩難。奧斯爾的指控非無的放矢，根據柏林社會科學中心上月調查，穆斯林和黑人的求職者收到正面回應的比例，要比白人或基督徒申請者為低7%。18歲至24歲移民沒有入學的比例高達12%，明顯高於沒移民血統者的4%，2011年數字一度跌至8.3%，但難民潮後再升高。德國極右勢力在難民潮後聲勢上升，亦令移民族群受壓。

另一方面，埃爾多安致力拉攏歐洲土耳其裔，也為移民融合帶來新困境。去年德國大選時，埃爾多安呼籲土裔選民不要投予「土耳其的敵人」，甚至公開針對眾主流政黨，以報復對方批評專制統治和阻撓自己訪歐拉票，令德土關係跌至冰點。世界盃前，前土耳其駐德大使艾塞特(Ahmet Acet)已預言，埃爾多安的態度和合照事件會觸發更多反土右翼情緒。

埃爾多安獲保守派低下層支持

貝爾吉大學政治學教授卡拉(Ayhan Kara)向土耳其《自由報》稱，許多在歐土裔視埃爾多安為不懼挑戰歐洲領袖的父親般角色，形象尤其吸引到有較保守宗教背景或社會經濟背景較差的人，「他們大多是沒有取得德國公民權的人，也是新自由主義和全球化的輸家」。埃爾多安及其政府要員近日紛紛表態力撐奧斯爾，亦被質疑火上澆油。

在奧斯爾宣布退隊翌日，杜伊斯堡-埃森大學土耳其研究中心公布研究結果，定居德國的土耳其裔整體上自覺對土耳其的認同要勝過德國。分別有50.4%和33.3%受訪者有「頗強」或「非常強」感覺土耳其是家園，對比之下只有36.9%和45.9%對德國有相同感覺。這也體現了德國政壇另一憂慮，另一土耳其前駐德大使科魯蒂爾克(Osman Koruturk)承認說：「那份恐懼在於國內土耳其人會受安卡拉操縱和干預德國政治。埃爾多安的行事方式增添這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