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幸運的,我還能有命再租房子,而他們卻再也不能了。」從北京大興搬到房山良鄉的呂小姐,是「11·19」火災死難者的鄰居。她兩周前被作為「低端產業人口」處理,從原來的居所被疏散到更加邊緣的農村,與丈夫蝸居在150呎的「柴房」,近幾天零下4℃的夜晚,只靠一個小型電暖器勉強取暖。不少「低端人口」都與她一樣,忍受茯藒M上漲的租金,仍想捱到過年後,再找合適的居所和新工作,「畢竟生活還要繼續下去的」。明報記者 北京報道
「我還有命租屋 他們卻不能了」
「楊叔(楊汝啟)特別愛喝酒,每天都要喝點,見到他的時候手媮`是拿茪@個酒瓶。他老伴兒脾氣也特別好,小胖孫子可胖了,兩個小酒窩,就是有點淘氣,成天在樓道堻菪s,有時候我就嚇唬他說,再叫就打他,然後小胖墩兒扭荈窷磢漣儐悀@溜小跑逃回家,他的妹妹剛剛會走……還有秦茹,本來是河北人嫁到了山東,丈夫在京東做快遞不在家,她自己一人在家帶孩子……可一場大火,他們都沒了。」大興新建村「11·19」火災已過去大半個月,多名遇難鄰居在生時的畫面,時常會閃過呂小姐的腦海。大火造成19人死亡,其中包括8名幼童,呂小姐所講的「剛剛會走」的妹妹,就是年僅1歲、事件中最年幼的死難者。
大火之後,北京全市展開為期40天的安全大檢查,亦藉原本「疏解非首都功能」的方針,一度鐵腕逼遷大量在京從事「低端產業」的人口。那些懷抱美好願景、在京謀生的外鄉人,不得不在嚴寒中搬離被官方認定存在安全隱患或僭建的居所,轉向迎風漲價的村屋、公寓甚至平價酒店。
無供暖設施熱水爐廁所
呂小姐就和丈夫由大興新建村搬到房山區的良鄉,該處是北京更加邊緣的地方。二人現在租住的「村屋」實是一間柴房,不足150呎,在農村院子的偏僻角落,陰冷潮濕,因為一般只用於存放糧食或農具雜物,所以沒有供暖設施。一個半新的「小太陽」電暖器是全屋中唯一的溫暖。「晚上太冷了,只能用這個湊合茖暖。」新家的屋租與原本一樣是500元(人民幣,下同),但沒有了獨立洗手間,也沒熱水爐可以洗澡,要用農村的旱廁,但500元是她和丈夫目前能夠接受的最高價位,「我是幸運的,我還能有命再租房子,而他們(大興鄰居)卻再也不能了」。
位於五環外的北京朝陽區金盞鄉皮村也是本次集中整治的目標。村外屬於僭建的公寓已不能再住,而村民自建的公寓暫未受到影響。
異鄉人之家 皮村一屋難求
「這幾天人太多了,我一早上值班,光從我這個門就出去7000多人。」皮村正門一名保安說,自從拆遷整治行動以來,每天都有「低端人口」到村中找屋住。面積不算大的皮村內最少有近百間仍然可合法出租的公寓,每間公寓內被分割成幾十戶150呎至200呎的小單位,因內有洗手間、價格低廉而受到「低端人口」青睞。
皮村幾乎每處公寓門口都有新貼的招租告示,但本報記者以租屋名義打了十幾個招租電話,均被告知「沒有房」,有業主甚至一聽是租屋就二話不說收線。一名租客告訴記者,皮村兩周前仍然有不少空置單位,這幾天基本已經客滿,月租也從原來的最低700元左右上漲到1500元,足足翻了一倍。
此外,疏解「低端人口」也影響到平價酒店和旅館,做文玩生意的曲先生前日從河北來到北京,但卻沒能入住此前經常光顧的旅館。「我經常住的那個旅館很偏僻,什麼時候去都有房,昨天要不是朋友幫忙,我估計要露宿街頭了。」曲先生稱北京平價旅館客滿為患,價格也有所上漲。
年後再打算 「畢竟生活要繼續」
面對突然上漲的租金和不菲的旅店費用,多名受訪者表示希望能夠暫時捱到過年,之後就回家鄉。「先住幾個月吧。等過完年回來北京,再找一個便宜點的房子租下來,然後再就近找一個好一點的工作。畢竟生活還要繼續下去的。」呂小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