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姓名：李詠淇(中四)
˙學校：浸信會呂明才中學
「鈴鈴……」咖啡店的門打開了，晃動了門上的小銅鈴。
我朝門口的方向睄了一下，繼續把不同顏色的咖啡杯排成彩虹一般的直線。剛進來的兩位女士手提名牌的手袋，腳踏價值幾千元的高跟鞋，咯咯的聲音伴隨着她們到窗邊的圓桌，吱吱喳喳的討論聲取而代之。
「我想嘗嘗這店的焦糖咖啡。」穿黑色裙子的女士說，高頻率的聲音響徹五百平方呎的店，身邊穿深紅裙子的朋友聽後發出驚訝的呼叫。「焦糖？你不是要減肥嗎！」看着她們骨瘦如柴的身形，我按捺住翻白眼的衝動，遞上餐單。擾攘一番後，她們點了兩杯焦糖咖啡和一份冰淇淋吐司，繼續在中環上班的女士們特別喜歡的對話。
「看啊，我買了『潘朵拉』的最新產品。」黑色裙子得意地說，一邊展示脖子上毫不起眼的銀鏈。
「真令人羨慕啊！」深紅裙子用戴了鑽石指環的手撥了撥長髮，成功引來對方的驚歎。未待對方開口，她便先解說指環的來歷：「這是我未婚夫送的訂婚戒指。你仔細看看吧！一共有三十顆小鑽，聽說價值達六位數字呢！不過，這點錢在他眼中，應該算不上什麼吧……」此時咖啡終於調好，我把杯子放在淺藍色瓦碟上，小心翼翼地捧到兩位女士面前，這套杯碟摔破了我可賠不起，哪能像深紅裙子的未婚夫一樣，不把金錢放在眼內。
這時外面傳來汽車引擎震耳欲聾的聲音，一輛開篷跑車映入眼簾，穿著西裝的男士步出車外，進了咖啡店。「你好。」他向兩位女士打了個招呼。
「他就是我的男朋友。」黑色裙子驕傲地介紹，「我們昨天才從巴黎回來，你看到我們上載到『面書』的照片沒有？」
「還沒有。」深紅裙子用餐具狠狠地攻擊碟上的吐司：「不過你大概也未看過我和未婚夫在瑞士度假的照片吧。」血盆大口把吐司吞噬了。
「瑞士……未免太普通吧，應該去一趟米蘭，你們去過米蘭嗎？」黑色裙子也企圖糟蹋冰淇淋。
「沒有。」搖搖欲墜的吐司向右方傾斜，再碰一碰就會連帶冰淇淋一起掉出桌面。
「那多可惜啊……」
「你這是在炫耀嗎？」
「啪！」冰淇淋和吐司倒在桌上，草莓醬濺到所有人的衣服上，西裝先生的白色外套上點點草莓醬如同血迹一般，大家尷尬地對望了五秒鐘。黑色裙子突然笑了起來，深紅裙子加入了瘋癲的笑聲，只有西裝先生呆若木雞地哀悼白色的外套。過了一會，刺耳且教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停止了。兩位女士付款後離開，走的時候有說有笑，好像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店內回復平靜，我繼續把不同顏色的咖啡杯排成彩虹一般的直線。
「鈴鈴……」咖啡店的門打開了，晃動了門上的小銅鈴。
■短評
文章首尾呼應，將咖啡杯排成彩虹意境美麗，如果可以貫徹品味，整篇文章的層次會大大提升。文中的「我」實在不必有「翻白眼的衝動」，也不用形容顧客「血盆大口把吐司吞噬」。以幽默筆觸寫出城市人的虛榮和虛偽已經足夠，別慣用尖酸刻薄的語氣，無謂將「我」變成同樣虛偽的人。
圖：資料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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