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阪神地震廿年與隱瞞災後強姦真相

[2015.01.19] 發表
神戶市民用蠟燭砌出男女老少手拉手的圖案,悼念20年前阪神大地震的死難者。(法新社)

剛過去的周末是日本阪神7級大地震20周年,神戶市舉行了連串悼念活動,天皇明仁伉儷與數百名死者親友出席了兵庫縣政府舉辦的追悼儀式。當年的大地震導致逾6400人死亡,日本媒體調查顯示,約四成災區居民至今仍然留有心理創傷。然而對於一些災區婦女來說,創傷之所以難以撫平,恐怕不止於震災痛失家園親朋。早在10年前,日本「亞洲日本婦女資訊中心」旗下的一份期刊,便刊登過當地婦權社運人士正井禮子的一篇文章,指出神戶地震後一些婦女遭性侵,但當局卻大力否認強姦的存在,至於保守輿論更對揭弊者口誅筆伐打壓抹黑。

官方顧面子 定調零罪案

大地震令神戶市斷電多時,災區入夜後即陷入漆黑。當時外國傳媒曾稱讚日本人面對艱難處境「忍耐有序」。惟不久後開始有消息傳出災區發生強姦事件。正井表示,她得悉起碼有至少4宗企圖強姦個案,她認為事件不是謠言那麼簡單,遂於1995年7月在神戶須磨區搞了一場聚會,邀請女律師、臨時庇護所女護士等十多人參與。在地震後成立了一條神戶婦女求助熱線的H小姐,在聚會上表示他們共接獲37宗強姦個案,她指出很多婦女都被拉到倒塌樓宇的一角非禮性侵甚至輪姦,也有色魔歹徒安排小型客貨車,誘騙年輕婦女上車,然後驅車到山區施暴。臨時庇護所的護士則稱,一些孩子在庇護所內遭撫摸非禮,但由於無處容身,很多受害婦女只能保持沉默。

向記者揭露 反被指韋y

然而根據兵庫縣警方的「定調」,阪神地震後從不存在強姦個案,坊間傳言全是假的。至於日本主流傳媒也不加批判採納官方說法,並一面倒地大力報道神戶災區重建的「陽光故事」,標榜災民不畏艱辛的正面國民形象。為喚起關注,正井等人聯絡了關西地區多個婦女組織,於1996年3月舉行一場「反對性暴力」集會,約百名婦女更參與了在神戶市內的遊行。然而自此她們就遭到大力打壓。

正井指出,集會後不久,一名自稱探討婦權問題的女記者找她做訪問,未料文章出來的內容卻是另一回事。有關文章刊於同年7月的保守雜誌《諸君!》,題為「如何在災區炮製一個強姦神話」,聲稱災案強姦事件從來不曾發生(同期雜誌內還有一篇文章聲稱「不知為何要就所謂戰時『慰安婦』道歉」)。文章指控H小姐韋y所有強姦故事,形容她是幼稚和不值得信任的人,至於正井則是一個容易輕信這種謊話的女權人士,利用這些假消息去擴大自己的活動。

正井指出,她和H小姐都對這種抹黑攻擊感到震驚,就連一些社運人士和學者也幫腔反駁,例如關注性暴力問題的粟原洋子便痛斥,「攻擊打破沉默為公義發聲的人是加害者的慣用伎倆」,「我們希望確保社會能保護受害人」。心理學家齊藤智更在報章撰文稱,神戶地震後,就算是住在東京的他也曾收到多名受害婦女的輔導求助,「社會傾向不理強姦個案,並試圖否認其存在」。自由作家中井清美質疑,當局希望維持神戶人地震後「慌忙不亂」、「人格崇高」的形象,因而隱瞞真相。

犧牲真相 3.11後再現暴行

十年又十年,要追查阪神地震後的強姦暴行真相,恐怕已成不可能的任務。正井等人的努力,在講求面子屈從權威的日本保守社會中,僅如荒野中的吶喊。然而「為了民族形象犧牲真相」的代價,就是無法痛定思痛汲取教訓。2012年夏天,美國記者Dolores M. Bernal便曾發表報道,引述一些日本婦權組織人士稱,2011年3.11地震後,災區庇護所多次發生性侵強姦事件,單是埼玉縣一個婦女組織的成員便透露,他們接獲逾百宗婦女在庇護所遭性暴力傷害的個案,估計實際數字遠不止於此,但婦女們都不敢站出來,日本主流傳媒更是完全漠視。對這些受害人來說,官方宣揚再多的勵志陽光故事,也不過是欺世盜名的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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