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中物：打破命運的既定路線——《不求月老》

[2022.11.30] 發表

【明報專訊】電影《月老》主題曲《如果可以》由台灣唱作人韋禮安及製作人JerryC作曲，九把刀填詞，講述角色命中注定的情感宿命；挽歌之聲以粵語改詞的《不求月老》，則似觀眾的電影觀後感，帶出詞人對電影中愛情的看法。

長情衍生的悔疚

蟬是《月老》男主角石孝綸(阿綸)的上一輩化身，《不求月老》歌詞以蟬開首，配合「可有再一世能遇見」呼應電影的輪迴設定。蟬象徵阿綸，蟬鳴代表他死後的悔意。九把刀電影中的男主角總帶點稚氣，阿綸也不例外，個性吊兒郎當，與心儀對象小咪相處時粗心大意，猝不及防一道雷電，帶走了他的生命，落下對未來的遺憾。他死後再見到所愛之人，有感背叛了答允照顧對方一生一世的承諾。第二段主歌詞人刻意運用多個「一」字(情感/一眼一瞬一應生/一語一笑誌一人)，「一」字道出愛情有種難以抗拒的荒謬，反覆強調情感誕生的那一瞬間，同時亦與「萬年步塵」形成張力，帶出阿綸的長情。

順應與打破命運的演繹

副歌歌詞祈求月老的意象頗具意思，希望月老「可倒退某日/雷雨傾倒」，阿綸死後在地府擔當月老，算是小小神仙，卻無法逆轉時間讓自己繼續繾綣，更要為其他人間男女牽起紅線，心底壓抑鬱悶。月老借代為神仙之名，詞人祈求那場令情侶陰陽永隔的雷雨能夠倒退，惟願望顯然沒法實現，也為後面歌詞的最終主題定下基調。阿綸的願望更多是幻想，在強化一種不可逆轉的事實。逃避是幻想的核心，價值在於它映照、重建我們認知的現實世界。對他而言，死亡是不可逆轉的事實，他渴望逃避死亡繼續與小咪相愛，故此幻想可以從頭來過。把這種渴望放進溫馨絢爛的世界，一方面反映現實阿綸遇到的苦痛，也表現了他精神所追求的東西，希望重建修補自己認為的現實。

呼應原曲《如果可以》的「如果可以/我想和妳回到那天相遇/讓時間停止/那一場雨」，停止就只是靜止，當時間繼續流轉之際，我們只會重歷死亡，也是歌詞希望帶出宿命的主題。命運之下我們受着前世今生的業報左右，不能改變，正如阿綸扭盡六壬亦無法償願，只能希望回到被雷擊中那天，多享受一點愛。在粵語版《不求月老》歌詞中，我們卻可讀到一種渴望打破輪迴的念頭，倒退後可以選擇，倘若阿綸沒站在大樹下、沒去打籃球，或許死亡的結局便會改變，挽歌之聲希望帶出不想受命運擺佈、由自己決定命運的想法。

《不求月老》最後的「哪管輪迴/肉身要自焚」、「有道線/能繫上/不求月老」，挽歌之聲徹底帶出心聲：阿綸最終為救小咪而灰飛煙滅，那份愛是到死也殘存溫度，既然如此，我們能否擺脫命運的操控，自行決定所愛的一切？傳說月老按鴛鴦譜為世人牽紅線，每人的姻緣皆與月老有關，歌詞的「月老」就指涉命運，讓我們宣泄能否不受命運擺佈的獨白。

不求「月老」改寫既定命運

電影以輪迴作推動劇情的主線，談到命運安排，先要了解佛教的因果之說。佛教認為一切事情的發生與消逝皆受因果支配，包括生死輪迴，有因必有果，我們遇上各種的「緣」會不斷變化，而自身的「行」(業，由思想導致的行為)又為未來帶來不同結果。緣與行隨時隨地在變，沒有所謂宿命，如同電影中的蟬與鬼頭成，前世鬼頭成若沒有放掉蟬，今生石孝綸就沒有機會解救自己離開苦恨。因果微妙，難以三言兩語談清，但命運沒有既定，選擇在我們手上，如何書寫自己的命運就全憑心中的念。

■作者簡介：姚慶萬

聖公會白約翰會督中學教師，任教中文、中國文學科，喜歡詩與歌詞。作品散見於《聲韻詩刊》、《虛詞無形》、《大頭菜文藝月刊》、《別字》等。

文：姚慶萬

圖：DisneyPlusHK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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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同樂第60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