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醫生,現在做病人真是很幸福。」
「Jean,何以見得?」
「在廿一世紀,我們有最好的醫學,病人有最好的治療,你說是不是一種福氣?」
「現代醫學要到十九世紀中葉後才開始成形,在此之前,西方醫學有過一段黑歷史。」
「那我也有聽聞,從前的醫生是靠放血、放瀉或利用水銀、砒霜等毒物治病,不但毫無科學根據,更隨時禍及人命。」
「Jean,你所講的療法其實是衍生自當年的醫學理念或哲學,古人認為人體是由四元素主導,即氣、火、土、水,那有點近似東方形而上學信奉的五行,假如四元素出現失衡,便會造成燥、寒、濕、熱等毛病,故此,醫生會施以不同手法來回復身體的平衡(即是所謂對抗療法,Allopathy),例如放血和放瀉排走過度充盈的體液,或以草藥及複方中和過剩的元素,當中不少也是毒藥。古醫學家帕拉塞爾斯(Paracelsus)曾睿智地說:"The dose makes the poison",意思是任何東西也有毒性,會否構成毒物便要視乎其劑量。」
「Absolutely rubbish,沒錯,過量的藥物會變成毒藥,但我們不能反過來說適量的毒素便能用作藥物。毒便是毒,無論多少也是毒,劑量只是決定會否對人體造成傷害。」
「Exactly,但凡『睿智』也是吹水唔抹嘴多,行醫必須有獨立思考,不是古人或權威說幾句似是而非的便照單全收。然而,就算古代那些恐怖醫學,我也有認真思考過,譬如用於發燒、感染一類病症的放血治療,其實也非完全無的放矢。細菌要依靠鐵質繁殖和生存,由於它們本身沒有鐵的儲備,所以須從寄主即患者的血液中取用,古人以放血阻斷鐵質供應,只要患者熬得過缺血性休克不死,理論上便能拖延感染惡化,是沒辦法中的辦法。
「還有一招水銀桑拿治梅毒,古人將水銀加熱至華氏110 度,然後要患者連續兩星期每天焗一小時,當然,幾乎所有患者也會因此中了水銀毒,後遺症無窮,可是,高溫卻能消滅梅毒螺旋菌,將病情暫延,這招『置之生地而後死』,在未有抗生素的年代,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
「呵呵,溫醫生,我真心覺得你睿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