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有病

[2016-05-03]

筆者作為某大學的名譽臨床導師(註:「名譽」,Honorary,義務、義工的意思),對着那些九十後醫學生,雖未至於阿諛奉承,但最少要令他們覺得上完堂是「學到嘢」,及認定自己是個「好老師」。

大家要如此卑躬屈膝,原因有二,首先,在廿一世紀,教學評分是相向的,即是說除了老師評估學生,學生也有權反過來評估老師,老師可以肥學生,學生同樣可以肥老師,故此,從前那種魔鬼教官、地獄老師式的教學法已不再適用,取而代之,是人人爭住扮nice,讓學生賓至如歸、又食又拎,年尾最多like便會獲頒教學獎,威威豬。

更實際的想法,是我們這班導師已年華老去,沒多久便會病和死,而主治我們將會是眼前的醫學生,他們亦會把所見所學回饋老師,善良的老師會得到善終服務,至於地獄老師,當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施展地獄式療法,開刀、洗胃、灌腸、插喉、揼機、心外壓,全力搶險撲救,誓要保住教授生命而後快。

醫學界有個傳說,叫「做嗰瓣瀨嗰瓣」,意思是獵犬終須山上喪,醫生亦難免歿於自己耍家的疾病:案例一︰心臟科醫生巡房期間突然心臟病發,要立即進行緊急搭橋手術;案例二︰血管專家街上暈倒不治,驗屍報告證實他死於爆血管;案例三︰腦神經及柏金遜症權威近年性情大變,掃描顯示他不只腦退化,更併發了罕見的安東氏綜合症;還有很多很多例子,就像冥冥中自有安排似的─以上純屬筆者胡扯,現實中只有因果和巧合,所謂宿命或命中注定根本是不存在的。

利物浦大學精神學系是由Professor Frank Fish創立,他本人亦患有抑鬱症,最後更死於自殺,外人或會視之為「能醫不自醫」,甚至「自己都醫唔掂,哪有資格醫病人」,然而,醫生有病,只說明了我們跟世上所有人一樣,也是逃不過生老病死等自然定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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